世界上最凶狠的酒,把人干翻的计量单位从来不是箱、瓶、听,而是“滴”。
法国普罗旺斯特产一种叫做“极度迷失”的浓缩苦艾酒,每次饮用必须要用滴管定量摄取,贸然纯饮要承担麻痹舌头和灼伤食道的风险。
像萃取眼镜蛇毒,充满了科学的严谨趣味。
即便是资深苦艾酒老炮儿,可能也不知道这款极度迷失,亚马逊没得卖,全国99%以上的酒吧也没有。
倒不是酒商刻意饥饿营销,极度迷失产自法国普罗旺斯的小镇—Forcalquier,小到在地图上连全称都放不下,产量非常有限。
Forcalquier镇
它基本只流传在一些法国艺术家们常去的沙龙,有个日本国会议员秘书淘到一瓶,都要特意发推显摆。
常喝酒的朋友肯定听过一些苦艾酒致幻的传说,张嘴就能讲出几个文学典故:
王尔德说:“有郁金香在我脚下盛开,沿着小腿窸窸窣窣。”波德莱尔说:“那种毒药让我可怜的灵魂颠倒过来,让我的梦想涌向那些扭曲的绿色池塘。”
王尔德总结了三段感受:第一阶段跟喝平常酒一样;第二阶段开始发现这世界的残酷;到了第三阶段你可以看到你所有你想看到的美好东西。
传闻梵高因为长期浸泡在苦艾酒下,看东西都偏移了常人的视角,才有诸如《星夜》之类的名画,所以这种感觉也被称为“梵高时间”。
梵高眼中的世界真实,还是我们眼中的才是正常?这是个充满印象派迷思的问题。
但事实上近代科学证明苦艾酒中不含任何迷幻物质,6-70度的酒对瓶吹谁都能原地起飞,你跺你也麻。
用滴管慢慢向纯水里加酒的行为看似多余,但其实这是醉生梦死多年才懂的chill。
官方推荐玩法是在杯子上架一只勺子,放一颗方糖,滴10-20滴极度迷失,用火燎一下散去酒体中的苦涩,再倒入纯水,一杯杯逐渐加大剂量。
在化学上有个概念叫“滴定终点”,大概意思是说把一种物质滴入另一种液体中,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变色。逐渐加大极度迷失用量的过程,就是在探索你自身滴定终点。
一滴,两滴,三滴...N滴,直到突破临界,你会产生一种知觉被慢慢撕碎的体验,就像耐心地解开维多利亚的秘密。
进入这种状态的时机非常微妙,稍有不慎就直接醉过去了。所以你千万不能心急,控制好节奏,在清醒与迷离的边缘慢慢试探。
“我能感觉到理智在流失,时间在变缓,就像在空无一人的荒野里驾驶,开到几档全随我意。”
这一切都会在最后一滴精华被吸收的瞬间发生,你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有限的享受时间。
更有生活的玩家会在香槟里加20滴极度苦艾,自制一杯海明威最爱的“DeathintheAfternoon(午后之死)”,向魔鬼交换一些灵感。
你还可以尝试把它滴在咖啡里,让咖啡因和酒精在你的大脑里争夺话语权。或者是偷偷点在方糖、巧克力上,一切能入口的东西都能和它产生化学反应。
你要大胆尝试,毕竟能用想象力支配身体的机会不多。
那些语言匮乏的人,最后往往只能说出“卧槽”、“NB”、“上头”之类的话,但他们嘴角奇异的漩涡,完全不同于那些东倒西歪的醉汉。
电影《红磨坊》中,被苦艾酒选召的孩子能看见“绿仙子”,我喝多了只见过绿巨人。
法国年轻人甚至会拿它当成酒桌上的惩罚游戏,不管是21点还是猜硬币,输家要往杯子里挤。这种操作很容易陷入鬼打墙式的循环:一旦喝多就开始手抖,手抖就迅速完蛋。
你必须尊重游戏规则,把它滴在其他低度酒或者水里,直接纯饮轻则让舌头麻痹,食道灼伤,重则失去一个成年人应有的尊严。
这是错误示范。(我讲真的)
莫泊桑在《一个怪梦》里形容过这种胡逼:“他试图和椅子跳华尔兹,却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,等醒来时,他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。”
“从周五晚上醉到下周二需要的东西。”
一瓶极度迷失虽然只有ml,但酒精浓度高达70,而且还含有35mg/L的侧柏酮(法律允许上限)。换算下来相当于30杯伏特加,编辑部人肉测试被放倒了3个。
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极度迷失给自己调酒,食指和拇指的每一次开合都是在挤压周围酒客的好奇心,让旁边的大卡座都黯然失色。
毕竟半路出家的酒保们只会用苦精勾兑廉价的宿醉,而你掌握着场间的能量和身体自主权。
一个老酒鬼会被人记住癖好和口味,更高级的会拥有一把专属椅子,顶级玩家,MakeYourselfComfortable。
“一杯苦艾酒与一轮落日又有什么区别呢?”——王尔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