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八月
如果非要用一些事物填满八月
那么我就遵从时间的安排
用手头上最多的沉默,成全一个季节
从此,八月就具有了寂寞的温度
在第一次滚烫之后
我赋予裂缝对雨的所有想象
空闲的时候,我把月亮取下来
冶炼,八月火种灵动
多加一些什么,月亮就会更白一些呢
从八月开始学会自我囚禁
然后,每天换一棵草
一起越狱,循环往复,直到荒芜
八月,该给轮回的齿轮一些鲜活的诱惑
拿出一本黄历推算秋天的内涵
直到石头成为空山的主角
◎没有月亮的夜,一切都很慌乱
给一杯咖啡加冰
直到甜与苦都开始理智起来
这是一个特殊的夜
该用什么方法让夜色
变成初见的生疏
我思考着,不断地用熟悉的灯光
去标识未曾有过的想法
比如夜风的欢跳与静默的黑山
都因我缓慢的步履而沉浮
爱,再次具体到长叶子的植物
具体到有颜色的果实
我犹豫了一下,夜就深了
于是,酒的颜色就浅了
隐喻,不应该以叹气的方式
开启一个生机勃勃的墓穴
或者,用一剂良药
私自吞下这个多情的良宵
今夜没有月亮
就仿佛没有找到洞穴的妖
我,咖啡,酒,冰块
都很慌乱
◎今夜的安静对我分文不取
今夜,雨和酒结成连理
我沉默着一杯又一杯
却不知道哪一杯让我醉成爱的样子
空,已经成为今天最成熟的字眼
如果我不认真地收割
它就会蒂落在二月孤零的歌声
春天,从来都没有这样凄美的划过
可我还是把目光托付给绿色
让有生命的事物按照新的章法重新延续
也许需要一颗种子去诉说春天
除此之外
还有什么情话你能听得下去
今夜,所有可以挥霍的安静
都分文不取
◎有一束光照在你脸上
北方的雨只落在北方的窗台
声音连贯
符合闭目眼养神条件
海,在不远处翻卷着青云
我隔着窗户
把远眺作为一种放飞自我的方式
雨后的夜
静得像夹在书本里的书签
如果不是我打开书本
夜会一直黑下去
有些文字,喝了点酒才认得出来
正如那个晚上
有一束光比我先有了醉意
◎六月的黄昏,我的酸诗还没有酸
颍河的水涨了三寸
经过河岸的风却重了三钱
这些,我本该泰然处之
蝉声,蝴蝶也听不见
正如垂柳也看不见倒影一样
此刻,我想抽支烟
把想说的话,放进烟圈里吐出来
蚂蚁们各有志向,可我想知道
它们晚餐吃了什么
才如此那般矫健地行走
可我。不希望用垂钓的方式
去打扰那些觅食的鱼
黄昏时分,我愿意与食草者
分享几片嫩叶
水鸟还是喝了我捧起的水
关于这一点
你可以选择根本不信
水流向东,这显然已成惯例
可是,今晚的诗
却怎么也酸不起来
◎遗产
雨,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产
兄弟们礼让着
用故乡的土将它们全部珍藏
母亲信奉田野的善良
所以,在一片麦苗中间
我将母亲善良的言辞深埋下来
母亲是向着春天远去的
正如十多年前父亲曾经指着的方向
只给每一个梦留下年轻的背影
好在春天并不遥远
河水已经发出了轻快的声音
这也许是母亲
已经抵达春天的消息
◎中年
当岁月的刻度精确到毫米
青春的读数却渐渐稀疏
白的扩散,只选择黑做为底色
如果仔细端详
那些杂乱的皱纹都是违心的插图
谁才是这衰变的始作诵者
梦见以前的梦
已经成为想当年的金戈铁马
却最终没有足够的睡眠任其驰骋
中年,有很多账本是用石头做的
每一笔账都有千斤重
而时间,那么轻,呼吸之间就消失不见
◎背对月光
无论把这个场景
放在故事的任何一个位置
背对月光,都将是操控情节的
最佳角度
当想象拥有了月光里的眼眉
而我和清风
又同时步步紧逼
夜,唯一鲜艳的颜色
是樱桃树落下的
一片淡淡的
红唇
月光只记录了石头的静止
对于风的颤抖
却只字未提
◎我需要没有灰烬的温暖
我想用拿铁的苦
与方糖的甜做对比
结论是:没有方糖的时候
苦,很孤单
为此,我准备了金属的汤匙
去改变容易痴迷的视觉
在滚烫的咖啡里,心,极力挣脱
冷色的笼罩
用寂静去打断沉默
需要一根烟,深深吸那么一口
一缕烟是深入内心的
新欢
是时候了,用手中的黑
去发现炽热的光
我需要的,是没有灰烬的温暖
◎花香的隐喻被体温篡改过
需要,发生在冬天
在这物质紧缺的当口
柔韧的草,没有那么容易寻找
缠,不仅仅是紧缩血管
呼吸的膨胀
也需要用偏方去平复
触碰,是我最爱不释手的动词
虽然它不是我的谓语
我主动迎上去时,疼痛并未关联
花香的隐喻曾被体温篡改过
用脉搏记录下来的心动
才会如此失常
饥饿爆发在梦的漩涡里
食物和水
都不是问题的根源
英曼斯,原名张国贺,安徽阜阳人。诗歌作品散见于《中国诗人》《诗家》《四月诗歌》《山风》《长江诗歌》及《世界日报》(菲律宾华文版)、《监利作家》。作品《水墨的忧伤》《外滩之夜》曾荣获上海第七届诗歌节银奖与铜奖,《我用繁花做了你喜欢的风》获中华情诗歌大赛二等奖。大部分诗作发表在《一线诗刊》等网刊。